☆、08.第八條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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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八條人魚
真的？假的？
假的？真的？
真相？幻覺？
幻覺？真相？
折原臨也自認為見過大風大浪，但面對如今這種讓人措手不及的狀況，依然是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來。僅僅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就算親眼見過無頭騎士賽爾提，折原臨也也仍舊是個無神論者。
可是，賽爾提和弗洛倫斯的存在，以及剛才所看見的詭異畫面又算是什麽呢？幻覺還是妄想？又或者現在出現在眼前的畫面才是幻覺？
那個該死的弗洛倫斯到底是想幹什麽——
跪坐在地上的折原臨也很快就被警官們確定為嫌疑犯：被害者就躺在面前，折原臨也手中握著刀在被害者身旁，無論是作為第一目擊證人或者嫌疑人都應當被立刻帶去警局進行審問。所以，和折原臨也所想象的一樣，明晃晃的手銬桎梏了他雙手的自由。
其中一個警官粗暴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推著正努力從現在的環境裏回過神來的折原臨也向前走，期間沒有說一句話。
折原臨也雙手被銬在前面，大腦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大抵人類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毫無疑問地分成兩類：一種大腦空白無法思考；一種為脫離現在的困境而不斷思考直至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來——折原臨也屬於後者。
向來頭腦發達成績優異的他，如果沒有面對困境時冷靜的頭腦和臨危不亂的狀態，又怎麽一次次地從危機中抽身而退。即便是有完全的準備，也不保證就會百分之百地按照劇本來進行，這時候如果不靠他的隨機應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從折原臨也回房間下到地下室到看見被弗洛倫斯咬死的屍體，這些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那麽出現場景轉換的時候是……
思緒被肩頭忽然的推搡給打斷，那個壓著折原臨也走的警官十分不客氣地像是驅趕家禽似的把他趕著向前，一路往前直至看見刺眼的陽光。門口就停著一輛警車，另一個警官坐上駕駛座，押著折原臨也的那個和他一起坐在後排，方便看管。
一路上折原臨也都發揮了他的話嘮技能開始喋喋不休的模式：
“親愛的警官大人，我請求把手銬弄得松一點——請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當然您如果想幫我解開我也不介意，我舉雙手雙腳保證我絕對不會逃跑！”
“嗯，其實覺得您不推我也可以的哦？我完全知道應該往哪裏走呢~畢竟這裏可是我的房子啊~”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慢一些嗎？我不大習慣把手縮在前面的走路模式，這樣總覺得不大平衡的樣子……”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而從頭到尾，除了其中一個警官輕斥了一句“閉嘴”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其他的話了，而那唯一的“閉嘴”也像是受不了折原臨也的聒噪才忍無可忍吐出來的。另一個警官就更沈默了，一路上都一語不發地跟在身後，兩位警官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正是因為想打破這份反常的靜默，折原臨也才會如此喋喋不休，如果順便還能從他們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來就更好了。
……不過想得太美最後還是落空。
飛馳而去的警車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如同飆車似的在街上兀自開得飛快。在車窗外急速後退的景色幾乎都看不清模樣，折原臨也轉過頭去看了看車窗，狐貍似的瞇起眼睛又把頭轉了回來。
車裏的氣氛依舊沈默到詭異，折原臨也不知為何有作嘔的沖動。
不對勁。
完全不對勁。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都太莫名其妙了點，冷靜地想一想，疑點未免也太多了：如果說場景更改是弗洛倫斯的魔法所致，如果是弗洛倫斯殺了人再栽贓到他的頭上來，那麽把警官叫過來沒有問題。但就是這看起來合理的地方卻是最不合理的：
第一，警官會出現在這裏，說明有人報警，那麽報警的人是弗洛倫斯還是另有其人？
第二，既然出現了殺人案，警察局派警察過來，但是只派兩個，這合理嗎？沒有勘察現場的？只來了兩個把折原臨也帶回警局的？
第三，兩個警官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不合理。如果說警官不和折原臨也搭話倒還說得過去，畢竟一個是犯人一個是警官。但如果說兩個警官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沒有……折原臨也還不認為現在的警官心有靈犀到了這種程度。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折原臨也至今都不知道如今的日本有除了高速公路以外還能開到一百五十碼以上的地方，更何況警車在城裏橫沖直撞都遇不上一個紅綠燈？根本就不像是在路上開車。
綜合以上幾點，折原臨也的大腦中形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於是折原臨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讓自己的背脊更加筆直，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做出一副談判的姿態來。猜測真實與否，此時的折原臨也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現在要做的是試探，和迫使對方不得不承認。
“車子開得那麽快，不知道會不會被一路拍照罰款呢？”折原臨也饒有興味地掃了一眼車前座裝著的後視鏡，正好倒映出身旁警官面無表情的臉，“不過我想沒有人敢罰一條人魚的款吧，畢竟很容易遭到詛咒和報覆呢，您覺得我說得對嗎，弗洛倫斯小姐？”
一個急剎，耳邊響起尖銳刺耳的剎車聲，折原臨也用腳撐住了前座才不至於讓自己狼狽地前傾，這樣的反應讓折原臨也知道自己賭對了。
——根本沒有什麽屍體！根本沒有什麽警官！根本沒有公路警車……都是不存在的，都是弗洛倫斯所幻化出來的！他，折原臨也，現在就身處於弗洛倫斯制造的幻覺之中！
這才是排除了所有不合理性後最合理的存在！
身旁的警官聞言，終於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深藍色的長發如瀑般傾瀉而下，幽紫色的眸子散發著陣陣攝人心魄的寒氣，精致的面容如同從遠古神話中而來——是田中先生死前還心心念念的神奇人魚小姐，弗洛倫斯。
Bingo！只是想拿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賭一把，沒想到賭贏了！
如今的她身著警服，英姿颯爽，美麗的眸子像是覆著積久不散的萬年寒冰，正註視著不知死活的折原臨也。少了魚尾，弗洛倫斯看起來和平常人無異，折原臨也笑：“果然還是人類的模樣最棒了~我最愛的人類啊~”
弗洛倫斯看著他，眼神一動，深邃了不少，但仍舊看著他不說話。
折原臨也突然之間神經病似的大笑起來，笑到肚子發疼都停不下來，如果不是此刻空間受限他說不定還要打個滾來表達自己的愉悅。笑夠了，折原臨也才擦去自己眼角滲出的淚水，嘴角勾起一個捉摸不透的笑：
“我終於知道你是知道怎麽殺死田中先生的了，”折原臨也說，“問題不是出在田中先生身上，而是他的夫人！違反了餵養規則的是田中夫人，而可以制作幻覺的你，窺探到了田中夫人內心所想，誘惑了她，對嗎？”
弗洛倫斯饒有興致地歪著頭。
“如果單純的說田中先生的死是違反規定後的懲罰，倒不如說成‘報覆’要來得合理！因為你的針對性很明確，田中先生的死，田中夫人的鋃鐺入獄，田中小姐賣掉房子後的錢盡數被其丈夫卷走，如今重病入院……你一直針對著的，是田中一家的人！”
就算是行動受到限制，折原臨也眼中興奮的光芒也還是越來越盛。他知道他越來越接近真相了！他知道他即將抓住核心！
“那麽，由此推理，你為什麽要針對田中一家呢？”折原臨也壓根沒想過弗洛倫斯會接話，所以他只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一開始我以為是D伯爵的命令，但今天一面讓我推翻了這個猜測，因為田中先生出事對他來說絕不會有什麽利益可尋，相反還有麻煩上門。那麽，原因就落到了你的頭上，你是出於自己的意願進行加害的……”
折原臨也越說越靠近弗洛倫斯，鼻翼間充斥的並非想象中海水的鹹濕味，也不是刺鼻的血腥味。相反，弗洛倫斯身上有著淡淡的體香，像極了寒冬時開在山頭迎雪而立的臘梅的幽香，讓人欲罷不能。
他垂下眸子，弗洛倫斯隱藏在襯衫中的優雅的鎖骨曲線一覽無餘，無聲地誘惑男人前來采擷、一親芳澤。
“剛剛去D伯爵那邊的一番試探後，他拿出契約給我的時候，我沒有多想。現在仔細忖忖，那像是對我的暗示——”折原臨也貼近弗洛倫斯雪白的脖頸，感受到的都是冰冷的皮膚，還有隱藏在皮膚下的冰冷血管，雙唇幾乎是吻住鎖骨，吐出的句子似是情人間的喃語，“你的下一個目標，不是別人，就是我——折原臨也。”
“——對嗎？”
滾燙的唇上移至唇瓣，緊閉的唇線之間似乎有壓抑不住的欲望將要噴薄而出。
正常的瞳孔終於又變成了爬行動物獨有的豎瞳，加深的顏色表示其主人已然發怒。刺耳的尖叫聲擴散開來，車窗玻璃應聲破裂！下一秒弗洛倫斯已變回自己最原本的面目——尖銳的恍若野獸般的牙齒外露，魚鱗似盔甲一般遍布全身，柔嫩的雙手生生變作能撕裂萬物的巨爪！
停下的車子隨著她的盛怒再度無人自動！兩百碼速度全開不要命地往前沖去！折原臨也猝不及防就被這股力量死死地壓在了汽車後座上！同時施力的還有弗洛倫斯那巨大又醜陋的爪子！她死死地掐著折原臨也的脖子，鋒利如刀的指甲劃破了折原臨也的皮膚！
強烈的眩暈、脖子上的劇痛還有窒息感讓折原臨也眼冒金星，碎裂的玻璃窗擋不住強風的襲擊，他被吹得眼睛都無法睜開！脖子上的爪子並沒有用下死手的力道，只是用一種他無法掙脫的力道將他固定在座椅上！
弗洛倫斯的長發被狂風卷得肆意翻飛，不斷膨脹擴大的身軀讓她看起來不再是故事中優雅的美人魚小姐，而更像是一條被飼養來另作他用的殺手人魚怪！
盡管聲音聽起來沙啞難聽，但是折原臨也仍舊強迫自己直視著弗洛倫斯，不怕死地嘲笑道：“怪物……就是怪物！怎麽偽裝也不會變成我最愛的人類！”
掐在脖頸上作怪的巨爪似乎因他的話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弗洛倫斯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車窗兩旁的景物全因此而徹底坍塌，化為灰飛！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折原臨也往前看去，斷崖的缺口像是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正露出猙獰的微笑！
還未反應過來，視線依然傾斜！車子以不要命的姿態沖出斷崖，掉入一望無際的、掀起了巨浪的血色海洋！連人帶車砸入海中，折原臨也一時之間沒有做好準備，被迫嗆了好幾口海水。猩紅的水在視線暈開，幾乎無法視物。
身邊的弗洛倫斯在車子沖入海中之後就沒了身影，下壓的阻力和窒息感擠壓著肺部僅存的些許空氣，折原臨也死死地忍住咳嗽的沖動和脖子上的刺痛，水流的聲音充斥著耳膜，讓人頭腦發懵、心中恐懼。
車窗玻璃碎得差不多了，折原臨也輕輕幾腳地踹光了所有的碎片。雙手仍舊被銬在一起無法使力，折原臨也只能靠雙腿來向上游。海水渾濁到辨不清楚方向，折原臨也只能借著自己的求生本能不停地往上！
但心中面對死亡的恐懼尚未壓過腦中仍然清明的理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
突然之間後衣領上一股力量將他整個臉拎出水面，久違的空氣讓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肺部的灼燒感終於減輕了。
折原臨也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低頭發現自己身處於弗洛倫斯的巨型魚缸之中，桎梏雙手的手銬已經不知所蹤。但讓折原臨也倍感無語的是，把他拎出來的是一個魁梧的……警官。木然地環視四周，那具面容模糊的屍體還好好地躺在原地。
折原臨也暗暗地嘆了口氣：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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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賽爾提和弗洛倫斯的存在，以及剛才所看見的詭異畫面又算是什麽呢？幻覺還是妄想？又或者現在出現在眼前的畫面才是幻覺？
那個該死的弗洛倫斯到底是想幹什麽——
跪坐在地上的折原臨也很快就被警官們確定為嫌疑犯：被害者就躺在面前，折原臨也手中握著刀在被害者身旁，無論是作為第一目擊證人或者嫌疑人都應當被立刻帶去警局進行審問。所以，和折原臨也所想象的一樣，明晃晃的手銬桎梏了他雙手的自由。
其中一個警官粗暴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推著正努力從現在的環境裏回過神來的折原臨也向前走，期間沒有說一句話。
折原臨也雙手被銬在前面，大腦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大抵人類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毫無疑問地分成兩類：一種大腦空白無法思考；一種為脫離現在的困境而不斷思考直至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來——折原臨也屬於後者。
向來頭腦發達成績優異的他，如果沒有面對困境時冷靜的頭腦和臨危不亂的狀態，又怎麽一次次地從危機中抽身而退。即便是有完全的準備，也不保證就會百分之百地按照劇本來進行，這時候如果不靠他的隨機應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從折原臨也回房間下到地下室到看見被弗洛倫斯咬死的屍體，這些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那麽出現場景轉換的時候是……
思緒被肩頭忽然的推搡給打斷，那個壓著折原臨也走的警官十分不客氣地像是驅趕家禽似的把他趕著向前，一路往前直至看見刺眼的陽光。門口就停著一輛警車，另一個警官坐上駕駛座，押著折原臨也的那個和他一起坐在後排，方便看管。
一路上折原臨也都發揮了他的話嘮技能開始喋喋不休的模式：
“親愛的警官大人，我請求把手銬弄得松一點——請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當然您如果想幫我解開我也不介意，我舉雙手雙腳保證我絕對不會逃跑！”
“嗯，其實覺得您不推我也可以的哦？我完全知道應該往哪裏走呢~畢竟這裏可是我的房子啊~”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慢一些嗎？我不大習慣把手縮在前面的走路模式，這樣總覺得不大平衡的樣子……”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而從頭到尾，除了其中一個警官輕斥了一句“閉嘴”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其他的話了，而那唯一的“閉嘴”也像是受不了折原臨也的聒噪才忍無可忍吐出來的。另一個警官就更沈默了，一路上都一語不發地跟在身後，兩位警官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正是因為想打破這份反常的靜默，折原臨也才會如此喋喋不休，如果順便還能從他們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來就更好了。
……不過想得太美最後還是落空。
飛馳而去的警車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如同飆車似的在街上兀自開得飛快。在車窗外急速後退的景色幾乎都看不清模樣，折原臨也轉過頭去看了看車窗，狐貍似的瞇起眼睛又把頭轉了回來。
車裏的氣氛依舊沈默到詭異，折原臨也不知為何有作嘔的沖動。
不對勁。
完全不對勁。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都太莫名其妙了點，冷靜地想一想，疑點未免也太多了：如果說場景更改是弗洛倫斯的魔法所致，如果是弗洛倫斯殺了人再栽贓到他的頭上來，那麽把警官叫過來沒有問題。但就是這看起來合理的地方卻是最不合理的：
第一，警官會出現在這裏，說明有人報警，那麽報警的人是弗洛倫斯還是另有其人？
第二，既然出現了殺人案，警察局派警察過來，但是只派兩個，這合理嗎？沒有勘察現場的？只來了兩個把折原臨也帶回警局的？
第三，兩個警官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不合理。如果說警官不和折原臨也搭話倒還說得過去，畢竟一個是犯人一個是警官。但如果說兩個警官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沒有……折原臨也還不認為現在的警官心有靈犀到了這種程度。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折原臨也至今都不知道如今的日本有除了高速公路以外還能開到一百五十碼以上的地方，更何況警車在城裏橫沖直撞都遇不上一個紅綠燈？根本就不像是在路上開車。
綜合以上幾點，折原臨也的大腦中形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於是折原臨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讓自己的背脊更加筆直，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做出一副談判的姿態來。猜測真實與否，此時的折原臨也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現在要做的是試探，和迫使對方不得不承認。
“車子開得那麽快，不知道會不會被一路拍照罰款呢？”折原臨也饒有興味地掃了一眼車前座裝著的後視鏡，正好倒映出身旁警官面無表情的臉，“不過我想沒有人敢罰一條人魚的款吧，畢竟很容易遭到詛咒和報覆呢，您覺得我說得對嗎，弗洛倫斯小姐？”
一個急剎，耳邊響起尖銳刺耳的剎車聲，折原臨也用腳撐住了前座才不至於讓自己狼狽地前傾，這樣的反應讓折原臨也知道自己賭對了。
——根本沒有什麽屍體！根本沒有什麽警官！根本沒有公路警車……都是不存在的，都是弗洛倫斯所幻化出來的！他，折原臨也，現在就身處於弗洛倫斯制造的幻覺之中！
這才是排除了所有不合理性後最合理的存在！
身旁的警官聞言，終於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深藍色的長發如瀑般傾瀉而下，幽紫色的眸子散發著陣陣攝人心魄的寒氣，精致的面容如同從遠古神話中而來——是田中先生死前還心心念念的神奇人魚小姐，弗洛倫斯。
Bingo！只是想拿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賭一把，沒想到賭贏了！
如今的她身著警服，英姿颯爽，美麗的眸子像是覆著積久不散的萬年寒冰，正註視著不知死活的折原臨也。少了魚尾，弗洛倫斯看起來和平常人無異，折原臨也笑：“果然還是人類的模樣最棒了~我最愛的人類啊~”
弗洛倫斯看著他，眼神一動，深邃了不少，但仍舊看著他不說話。
折原臨也突然之間神經病似的大笑起來，笑到肚子發疼都停不下來，如果不是此刻空間受限他說不定還要打個滾來表達自己的愉悅。笑夠了，折原臨也才擦去自己眼角滲出的淚水，嘴角勾起一個捉摸不透的笑：
“我終於知道你是知道怎麽殺死田中先生的了，”折原臨也說，“問題不是出在田中先生身上，而是他的夫人！違反了餵養規則的是田中夫人，而可以制作幻覺的你，窺探到了田中夫人內心所想，誘惑了她，對嗎？”
弗洛倫斯饒有興致地歪著頭。
“如果單純的說田中先生的死是違反規定後的懲罰，倒不如說成‘報覆’要來得合理！因為你的針對性很明確，田中先生的死，田中夫人的鋃鐺入獄，田中小姐賣掉房子後的錢盡數被其丈夫卷走，如今重病入院……你一直針對著的，是田中一家的人！”
就算是行動受到限制，折原臨也眼中興奮的光芒也還是越來越盛。他知道他越來越接近真相了！他知道他即將抓住核心！
“那麽，由此推理，你為什麽要針對田中一家呢？”折原臨也壓根沒想過弗洛倫斯會接話，所以他只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一開始我以為是D伯爵的命令，但今天一面讓我推翻了這個猜測，因為田中先生出事對他來說絕不會有什麽利益可尋，相反還有麻煩上門。那麽，原因就落到了你的頭上，你是出於自己的意願進行加害的……”
折原臨也越說越靠近弗洛倫斯，鼻翼間充斥的並非想象中海水的鹹濕味，也不是刺鼻的血腥味。相反，弗洛倫斯身上有著淡淡的體香，像極了寒冬時開在山頭迎雪而立的臘梅的幽香，讓人欲罷不能。
他垂下眸子，弗洛倫斯隱藏在襯衫中的優雅的鎖骨曲線一覽無餘，無聲地誘惑男人前來采擷、一親芳澤。
“剛剛去D伯爵那邊的一番試探後，他拿出契約給我的時候，我沒有多想。現在仔細忖忖，那像是對我的暗示——”折原臨也貼近弗洛倫斯雪白的脖頸，感受到的都是冰冷的皮膚，還有隱藏在皮膚下的冰冷血管，雙唇幾乎是吻住鎖骨，吐出的句子似是情人間的喃語，“你的下一個目標，不是別人，就是我——折原臨也。”
“——對嗎？”
滾燙的唇上移至唇瓣，緊閉的唇線之間似乎有壓抑不住的欲望將要噴薄而出。
正常的瞳孔終於又變成了爬行動物獨有的豎瞳，加深的顏色表示其主人已然發怒。刺耳的尖叫聲擴散開來，車窗玻璃應聲破裂！下一秒弗洛倫斯已變回自己最原本的面目——尖銳的恍若野獸般的牙齒外露，魚鱗似盔甲一般遍布全身，柔嫩的雙手生生變作能撕裂萬物的巨爪！
停下的車子隨著她的盛怒再度無人自動！兩百碼速度全開不要命地往前沖去！折原臨也猝不及防就被這股力量死死地壓在了汽車後座上！同時施力的還有弗洛倫斯那巨大又醜陋的爪子！她死死地掐著折原臨也的脖子，鋒利如刀的指甲劃破了折原臨也的皮膚！
強烈的眩暈、脖子上的劇痛還有窒息感讓折原臨也眼冒金星，碎裂的玻璃窗擋不住強風的襲擊，他被吹得眼睛都無法睜開！脖子上的爪子並沒有用下死手的力道，只是用一種他無法掙脫的力道將他固定在座椅上！
弗洛倫斯的長發被狂風卷得肆意翻飛，不斷膨脹擴大的身軀讓她看起來不再是故事中優雅的美人魚小姐，而更像是一條被飼養來另作他用的殺手人魚怪！
盡管聲音聽起來沙啞難聽，但是折原臨也仍舊強迫自己直視著弗洛倫斯，不怕死地嘲笑道：“怪物……就是怪物！怎麽偽裝也不會變成我最愛的人類！”
掐在脖頸上作怪的巨爪似乎因他的話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弗洛倫斯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車窗兩旁的景物全因此而徹底坍塌，化為灰飛！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折原臨也往前看去，斷崖的缺口像是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正露出猙獰的微笑！
還未反應過來，視線依然傾斜！車子以不要命的姿態沖出斷崖，掉入一望無際的、掀起了巨浪的血色海洋！連人帶車砸入海中，折原臨也一時之間沒有做好準備，被迫嗆了好幾口海水。猩紅的水在視線暈開，幾乎無法視物。
身邊的弗洛倫斯在車子沖入海中之後就沒了身影，下壓的阻力和窒息感擠壓著肺部僅存的些許空氣，折原臨也死死地忍住咳嗽的沖動和脖子上的刺痛，水流的聲音充斥著耳膜，讓人頭腦發懵、心中恐懼。
車窗玻璃碎得差不多了，折原臨也輕輕幾腳地踹光了所有的碎片。雙手仍舊被銬在一起無法使力，折原臨也只能靠雙腿來向上游。海水渾濁到辨不清楚方向，折原臨也只能借著自己的求生本能不停地往上！
但心中面對死亡的恐懼尚未壓過腦中仍然清明的理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
突然之間後衣領上一股力量將他整個臉拎出水面，久違的空氣讓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肺部的灼燒感終於減輕了。
折原臨也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低頭發現自己身處於弗洛倫斯的巨型魚缸之中，桎梏雙手的手銬已經不知所蹤。但讓折原臨也倍感無語的是，把他拎出來的是一個魁梧的……警官。木然地環視四周，那具面容模糊的屍體還好好地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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